Dry Season Runoff

【盾铁】Travel

大概就是这样一个故事:时间修理师设定,Steve没法决定自己的落脚点而Tony打算带他回家。

是Happy New Year的前篇



正文:

Λ

Steve干这一行已经很久了,他是个活在过去的人。这倒不是什么批评,只是对于现在这种情况的合理描述,有时候他也会活在未来,这主要取决于对于现在的定义——但是,管他呢,直观上来说他现在就是在某个需要我们沿轴向前寻找的时间点上。

Steve——他是个修理师——另一种意义上的修理师,不是操纵汽钳或补刀的那种,他在不同时间点之间不停歇地跳跃,以修正那些应该被修正的错误,弥补应该被弥补的遗憾。

所以现在他在这里了,被一个小胡子男人怒目而视。
“看在老天的份上,Rogers,你不能就这么视一切如无物——现在这是什么,心血来潮的突然拜访?”
Steve眨了眨眼睛。这个男人认识他,而且很显然对他满腔怒火。
“先生——”
男人叹了口气,向他招招手:“过来,Rogers。”
这感觉很熟悉,虽然Steve知道他还没有经历过这个,但某种意义上来讲这是在他遇见这男人之后发生的事情——这一刻在那时间点之后,他开始思考这一次他的需要做些什么,他思考这个思考过很多遍的问题,但是第一次从这个角度来思考——他是这个时间线里的一员,而非一个独立于时间之外的修理师。
他走过去。



Λ

“告诉我你的时间坐标,Steve,我需要你的源坐标对你进行定位。”男人没有回头,他面前的显示屏密密麻麻地滑动着他没法理解的公式和图标。
“我不——什么?”
现在小胡子回过头来了,他的眼睛里闪着兴奋而愉悦的光芒,Steve觉得他几乎可以在他脸上读出他究竟面临着多么大的挑战,以及他为此有多么认真与谨慎。
“你的坐标,然后我可以找到你,Steve,这样我就能在下一次跳跃之前解除你的——”
他继续在时间中跳跃,头一次为这不被告知的航线晕头转向。



Λ

Steve不确定地抬头看向这段摇摇欲坠的阶梯,抬脚踏了上去。
那个孩子缩在房间的最深处,脚下是干涸的血渍和遍地散落的零件,他分辨不出那些东西的原型是什么模样,事实上,他根本没有心思去注意那些远离他关注中心的东西。
他冲上前去用双臂环住那个孩子,把他的颤抖和淤伤覆在掌下。
“……嘿?”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尽可能地放轻,并且希望那孩子没有听出他语气里的恐惧和困惑,“请你记住我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这非常重要,孩子,看着我,相信我所说的一切,然后你会离开这里。”
那孩子抬起头来,望向他的眼睛里是某刻曾识的神情。



Λ

他动了动手指,感受掌下皮肤的触感,他向后撤离,结束这个亲吻,然后向对面的男人微笑。
“你天才的主意,我早该习惯这个的,但现在?这对我来说依然称得上是惊喜。”
“所以你也认为这是可行的。”他在男人的眼里找到了骄傲和欣喜,所以他伸出手去,牵住了他
按在自己上臂的右手。
“我会找到你的,Steve,你会回来。”
他还是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但他明白自己最终会搞懂这一切。
于是他回答:“我相信你。”



Λ

他推开门进去,穿着工装裤的孩子惊喜地回过头来,扔下了手里的扳手。
“Steve!”
Steve弯下腰接住了扑过来的孩子,把他举起来,故意晃晃悠悠地转了个圈,然后在他惊恐又兴奋地大笑出声时将他放下来亲亲他的脸颊。
“天才先生,现在有了你自己的实验室啦——我能问问你在进行什么项目吗?”
“时间域的定点捕捉,”孩子看起来颇有些自豪但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腼腆,“如果你能理解这个,你就会发现——”
“我就能结束这样不断跳跃脱离和被迫植入的生活。”
“没错,”那孩子的语气听上去添了些急切和希冀,“而我只需要把稳定序列完善后插入定向检索系统,这会花费我一段时间,但是这会非常值得,我只需要你提供的源坐标——以供定向捕捉,剩下的操作我完全可以胜任——Steve,我能把你带回来,我能把你失去的所有时间还给你,只需要一点努力。”
Steve克制了很久才没有向他吼起来,他把握住的拳头藏到身后,颤抖着质问。
“你知道如果有哪怕一丁点的失误会有怎样恐怖的事情发生在你身上,对吧?如果稳定器移位你将会在轴段波动中被拉入更深层的间隔域,从此只能听凭你无法理解更无法分析的存在的运动趋势被随意从一个时间抛向另一个时间,在没有恒值的极速跳转中你甚至不会记得上一个时间点你经历过什么——你甚至会丧失时间的概念,丧失你自己——如果你觉得我能忍受这种可能性的存在哪怕一点,我都会为此感到不可思议。”

他短暂的爆发获得了一段沉默,然后那孩子走上前来,努力扬起手臂拍了拍他肩膀。

“嘿,Steve,给我点信心——你面前站着的是地球上最具天份的科学家,你怎么能指望他犯哪怕一丁点的错误?”他眼睛里的笑意带着包容的温暖感,这让Steve拼命制止自己脑中关于各种恐怖后果的想象,“我只是需要你的帮助来使这个极其安全的营救措施变得更加无懈可击。所以别紧张,大个子,我保证,什么都不会发生,除了你会安稳地回到我身边来。”

好吧,这可真是出人意料,他因这孩子的一番话而感到安心。于是他蹲下身来,伸出手去,把他紧紧地搂在怀里——他没法拒绝他,他永远不能。
“谢谢你,Tony。”



Λ

他睁开眼睛,面前是死寂的空白。
Tony。
哦,不,Tony。
时间移位下所有被蓄意藏匿起的真相如瀑悬冰般砸向他大脑中负责痛觉的部分,他感到自己的思维痛苦地蜷缩,在尖利的冰冷感中四分五裂。


一个失去意义的坐标——一簇逆向微粒引起的大规模反流——全部的混乱——Tony。

他是如此忠实地陪伴他,在他每一次被时间旋流裹挟经过他身边,他热切地帮助他就像填补自己的生命,他把自己暴露在极尽危险的时间磁暴中就为了带他回来,帮他逃离这种生活,帮他夺回他的时间,他精密如仪器的大脑,灵巧温暖的双手,明亮而愉悦的眼神——所有与无尽漂泊无关的完美所构成的他的救赎。

消失在无休止斡旋中的Tony。

因为他的自私,因为他对于他身边位置过于执拗的渴望,因为他毫无原则的妥协而消失的Tony。

他给了自己几分钟放任自己在漫无边际的空茫和极度的情绪疼痛中下沉,径直下坠掠过悬崖峭壁上所有向裂隙伸出的枯枝杂石,然后喘息着坐起身来。

他是个修理师,他修理那些人们所不能修理的,弥补那些人们所不能弥补的,改变那些人们深望改变的东西。
至少这一次他知道自己要修理的是什么东西了。
他会修理好这个。



Λ

“Rogers?!你到底有什么毛病?”小胡子男人从工作台前站起身来,Steve毫不惊讶地发现他眼里疑惑难过的成分比恼怒要多。
“我必须要告诉你这个,Tony,我必须得告诉你,我不能——”
Steve马上后悔了,因为Tony现在看起来是真的被激怒了,他死死盯着Steve的眼睛好像要把那蓝色的两颗抠出来当弹珠玩。
“你必须?就像你当初答应我之后又突然出现说你必须消失永不回来一样是吗?你是不是真的以为你所有的言行都正确到无可救药以至于人人都得遵循你的意志来控制他们自己的行为?你必须做某件事所以永远离开放任那整整一个实验室和七年的时间慢慢发霉?把你回归的机会和妄图提供帮助的白痴丢在一边然后在某天突然降临告诉我会出现改变然后再次消失不见?——所以麻烦你行行好,Rogers,告诉我这一次又是怎么回事?”

Steve看着满眼怒火的Tony,突然间感觉自己是如此软弱,疲惫,又痛苦不堪,他走近一步,伸出手,他怀疑自己可能是哭了因为Tony没有在他贴上来的时候推开他。

他抱住了Tony,把脸深深埋入他颈侧,听他动脉内血流真实的搏张流动,就像他一直以来想做的那样,他深呼吸,慌张地感受着这一刻的真实性,惊惶地抓紧怀中的人确认他实实在在地站在这里,而不是某处无人可见的断层暗流,或者是无限跳离中不断瞥见又不断遗忘的置身时间之中又被时间隔绝在外的回形域。

“……Steve?”他感觉到Tony的手掌犹犹豫豫地抚上他的背部,接着安慰地拍了拍,他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R93102892。”

“什么?”

“求你了,Tony,记住这个,就只是记住这个。”他在小胡子男人的耳边恳求地低语,身体的颤抖通过拥抱传导到Tony怀里,他的灵魂,他的思维,他全部的渴望都在这里,都在悬住绝望的极系一根丝线上——这让他几乎被逼疯,又几近病态地满怀希望。

Tony的表情变得了然,他的眼神轻柔,抚慰而又悲戚,虽然Steve并不能看到这些,他还是加了些安抚的颜色在里面。
“我记住了……Steve?”

“嗯?”

Tony从没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但是Steve觉得这一切是如此熟悉,他扶着他的肩膀直起身来,定定凝视着面前的小胡子男人,然后明白了一切。

“别害怕,我会一直在这里。”
Tony不曾说过,但他将一切都藏在了眼睛里。



Λ

Steve醒来。
Steve睁开眼睛。
Steve不敢看向任何地方因为他害怕那些平静死板的纯白色会再一次包围他直到他无法掌控自己的呼吸系统窒息而亡,他害怕即使试图重新修复这一切还是来不及为他更改。他想起上一次他试图修改这个结果的时候向Tony说了永别,他永远没法忘记那双眼睛里的痛苦,绝望,不可置信,然而更令他感到难受的是,即使是那一刻,Tony的眼里仍然保留有对他的信任,无条件,天生如本能般的信任,这让他显得格外卑鄙,自私,不择手段,他为Tony的忠诚感到痛苦,为他消失在旋流中的命运感到——如果他的神经和情感还没有痛到完全麻木的话——绝望,他又一次开始怀念Tony自信甚至偶尔自傲的表情,他讨人喜爱的声音,他每一次轻柔的抚慰,他——他柔软美丽的嘴唇,以及他无可替代的灵魂。

你把他弄丢了,Rogers,你把自己遇到过的最好幸运弄丢了。

他陷入无休止的自我谴责和思维坠毁,感到眼眶干涸无所适从。

然后他听到头顶上穿来一个惊奇的声音。

“Steve……?介意解释一下你躺在地上干什么吗?你的新实验?我不知道你也对科研有这么大的兴趣。”

好吧——好吧。这可真是难以预料,Steve睁着眼睛直直看向站在他身边的Tony——Tony Stark——活生生的,完好无损的,捧着咖啡杯的Tony Stark,他就这么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直到低头俯视他的Tony脸上好奇而温暖的微笑变成疑惑和小小的惊吓,这时他听到一阵夸张的大笑声——像是白隼起飞时翅膀扇动的声音,还带着点扭曲的音调,像是喉咙里塞满了眼泪和新出炉的烤曲奇饼,这简直是他听过的最奇怪的笑声了,他这样想着伸手擦去了脸上狼狈的眼泪,伸手示意Tony把他拉起来。

而Tony——热心的Tony,善良的Tony,活生生站在他面前的Tony当然顺从地尊重了他的意愿,伸手把他拉起来,然后随手把咖啡杯丢到一边,几叠稿纸立刻被烫得蜷曲了边角,但是眼下没人在意这个。

Tony Stark给了Steve Rogers一个拥抱,虽然他看上去还是困惑极了,但他的拥抱还是如此轻柔,如此温暖,几乎让Steve窒息。

“嘿,”他开口,“总有一天我要用十五个小时给你来一场彻彻底底的审讯,来弄清楚你到底都搞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但现在——”

他揉着Steve的头发露出一个微笑,虽然Steve看不见,但是他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了熟悉的笑意。

“欢迎回家。”

他也许永远都没法搞明白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也许就在这一刻,它决定拨一条支流浮起船体,慰藉他所有渴慕归处的选择。


他在家了。

END







几个月前写出的故事,在那之后几个月续篇《Happy new year》也出现了,整理过后也会发出来,我很喜欢涉及时间问题,关于它实在是有太多可以写的了,也许某天其他的草稿也会在这里出现吧,感谢你的阅读,希望你们都有好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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